花語故事 拾叁：漂流木的自由幻夢 ── 天堂鳥
Illustration by 黑豆（@blac_bean）
「那個孩子好怪。」大家總說，時間能夠沖淡一切，的而且確，我早已經記不起那些人的臉孔了，但那些竊竊私語，至今仍然縈繞在耳邊。
獨自坐在海岸邊，我又拿出了那本看不膩的《哪啊哪啊神去村》，那微微泛黃的書頁，在翻閱時會傳來些許海潮的氣息，彷彿印證著我在無數沿海城市走過的足印與記憶。然後我又翻到了那個段落 ──「如果現在逃走了，我會告訴我的子孫，有一個從橫濱來的平野勇氣比金針菇還要脆弱，是一個完全派不上用場的米蟲。一百年後，你就會成為這個村莊最弱的傳說。」明明已經看過好多遍了，卻還是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嗯，對不起，我比金針菇還要脆弱，我逃走了，逃得遠遠的。就算成為最弱的傳說也不要緊，我不打算回去了。
「好奇怪啊，我明明只是想要自由自在地活著而已。」話剛說出口，就感覺哪裡不對勁。使勁想了想，終於好像明白了一些甚麼。也許是我把自己的生活變成一個沒有出口的迴圈，苦苦糾纏的，其實是我。有些事情本就沒有誰對，沒有誰錯，你覺得我是怪人，正如我也是如此看待你。互看不順眼的我們，要不彼此嚷嚷著渡過餘生，要不由其中一方主動將惡緣斬斷，抱擁外面那個更廣更大的世界。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塊笨重的漂流木，順著生命的河流隨處漂蕩，偶爾被沖刷上岸，然後又回到了浪裡。對我來說，那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逃亡，是順應天命的出走。雖然事實上漂流木並不是那麼浪漫的一回事，除了會造成淤塞和船隻受損，就連漁業和海洋生物都會受到影響。這簡直就是在形容我吧，好像無論去到哪裡都會造成別人的困擾。
自由二字總是離我太遠，我找了又找，至今仍然一無所獲。也許這就是不諳水性的我，之所以總是會被那一片湛藍吸引的原因。大海彷彿能夠吸納世間的所有不幸，喃喃告訴我，孩子你的悲傷是如此微不足道。走過一個又一個能夠看得見海的地方，我仍然相信，那是一切的開始和結束。這是我喜歡大海的原因，也是我喜歡你的原因。
「你要回去你的城市了嗎？」他這樣問。
我只微微一笑，跟他說了句「下次見」。而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下次」是否存在，那只是我的小小盼望，盼那些帶著善意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溫柔過客，不只是一期一會的擦身而過。
他又問，你不會感到寂寞嗎？
寂寞啊，當然寂寞，但比不被理解來得要好，比互相折磨來得要好。我曾嘗試順著脈絡去尋找生命的答案，才發現一切其實無解。在他看來，四海為家，也終要回家。但我不一樣，失去意義的家，不過就是有著十撇筆劃的字。
謝謝大海讓我遇上了你，但倘若世間真有魔法存在，我想要施展記憶的魔法。忘記我吧，而我也會忘記大家。
關於 天堂鳥
天堂鳥（Crane flower）又名為鶴望蘭或極樂鳥花，是原產自南非的一種單子葉植物，因為花的外型和一種名為天堂鳥的鳥類相似而得名。中大型的室內植物，喜歡溫暖的環境，可生長到 2 公尺高，是外型美觀又容易照顧的常見的居家植物。由於看起來像一隻翱翔的仙鶴，因而有著「自由、幸福、瀟灑」等花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