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處裡栽種自己的花,或許人生並不需要 Happily Ever After ── per se


Room 002|per se

年初和 per se 做過一次訪問,那時雖然已經很喜歡他們的歌,但對他們本人仍沒有太多認識,時隔數月再見面,與 Sandy 和 Stephen 的對話仍舊愉快,剛開始我們閒聊了一會,談到 Stephen 在出席叱咤記者會那天,因為畏高而在搭纜車時十分崩潰,身旁的 Sandy 和經理人聞言即大笑說:「係,佢就嚟死。」我好奇問 Stephen,那你是不是沒辦法玩過山車?他認真回應:「我要澄清。我是有玩過的,但是要先做心理準備,而且不可以當日才做。」

幾個小時轉眼又過去,和上次不同的是,當時因為還不太習慣硬照拍攝而略顯生澀的二人,已在不經不覺間練就能夠泰然自若地面對鏡頭的功架,甚至還開始有點遊刃有餘的感覺,看來 2021,對他們來說確實是鍛煉不斷的一年。

說書人的故事王國

下月將於麥花臣舉辦演唱會 KINGDOM FAR AWAY,延續童話系列的構想,per se 希望帶觀眾抵達心目中的王國,可能是一個烏托邦,也可能是心底懷念的那個地方。而二人則繼續扮演說書人的角色,為大家說故事。他們透露,因為不想重覆概念,所以每晚的內容都會有些不一樣,譬如某場會以冰封了的王國作背景,某場則在沙漠,從歌單編排到舞台設計,都不盡相同。「可能是同年代兩個不同的王國,或者同一個王國但不同年代,加上一個 open ending,別人來到的感受是甚麼就是甚麼。」而視覺上,團隊則設計了一個 cube 作為象徵,以貫穿一連三場的演出。「我們還會給觀眾一張類似狼人殺的卡,讓他們代入一個角色去看這個音樂會,想盡量為聽眾帶來不一樣的體驗。」Stephen 說。

那如果 per se 本身是一部童話,他們又覺得會是怎樣的故事?Sandy 就有這樣的想像:「我們來自同一個星球,可能是那裡唯一居住的兩個人,而我們的任務是各自去探索其他星體。就像近年我們各自嘗試和涉獵不同東西,像他練習攝影,我做運動和 meditation 之類,有空就會回到星球交換情報(原本不小心說了交換情信然後大家一同爆笑),是一個這樣的循環,不斷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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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開闢 再開荒 泥沙興建快樂
四出搜索 閉氣潛到湖底吞併砂石國
無窮(取材自《漁夫和金魚的故事》)

絕處裡栽種自己的花

兩年前正值疫情肆虐,世界陷入一片混沌與昏暗,他們決定透過「童話」這個最離地的 content,用 hopeful 一點的方式,去寫當下最真實的一面。「慢慢覺得這個主題其實和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密切的連繫,有些人會說童話是孩子的玩意,但我們覺得裡面其實有很多屬於大人的課題可以學習。」Stephen 表示。而這個系列雖以童話為主軸,其實重點並不在於 happily ever after 的結局,而是那些為劇情帶來轉折的「變化」,用以告訴聽眾,無論身處境況有多壞,也別放棄希望。

Sandy 亦覺得,跟不同的填詞人合作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因為每人對童話的理解都不同,所以選擇輯錄的部份也會很不一樣。「譬如新歌《杜松樹之鳥》的原著就是一部冗長又深奧,殘酷且血腥的悲劇,看完後人們可能會一臉黑人問號,不明白故事想要帶出甚麼,但 Oscar 這次就 capture 了小朋友被後母殺死後,重生成為小鳥的階段。在絕處以後選擇去走怎樣的道路,很符合我們本身想要帶出『希望』的初衷。」絕處裡堅持栽種自己的花,或許就是打破困局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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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創作習慣,二人表示通常他們做專輯前期都會先花大概兩個月構思內容,像這次決定主題後就看了很多童話,互相分享和討論適合的故事,定下大部份的曲目,然後就 go with the flow。「創作的同時我們亦會緊貼時下大眾正經歷的事情,譬如《無窮》的靈感就是來自山林大火,希望能喚來人們對大自然的一些關注。」又例如《無門》,是因為當時很多 freak news,他們想講好奇心,無論如何都應該把真相找出來。

「我們有刻意去選一些沒那麼熱門的童話,像是《三隻小豬》啊,《小紅帽》啊,感覺好像已經被定性,未聽首歌已經會覺得『哦你一定係講咩咩咩』,但我們比較希望能得到『咦?聽過個名但不是很熟』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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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一光 找個更好出口
不絕望就自由 圍牆戳穿以後
粉碎糖果屋 feat. Serrini(取材自《糖果屋》)


童話的尾聲

除了演唱會的籌備,新專輯亦經已完成,歷時兩年,這場童話之旅終將迎向尾聲,二人都表示不捨。「好像比我們以往的 topic 容易消化,畢竟很多故事人們都聽過,first impression 不會覺得這個話題很深奧,會比個機會去聽首歌先。我們也在故事找到很多靈感,直接影響編曲和製作,很好玩。」

籌備專輯的過程,其實比想像中來得順利。「兩年前的《Ripples, reflections and everything in between》因為要跟歷史事件的 exact date 去做,所以每兩個月就要出一首歌,後來覺得太趕了,未必做到最 fine,聽眾又未必來得及消化,所以今次就拖慢一些,花兩年時間去做這張專輯。」除了已派台的七首中文歌,二人這次亦將推出時隔兩年的英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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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認為語言不是一個界限,但因為首兩張專輯都是全英文,有些人從那時候開始 follow per se,就會覺得『你哋係咪唔再出英文喇?』所以我覺得除了是回應他們,也是回應我們自己的原點。」Sandy 說。

回想剛從英文歌轉為中文歌的時期,也曾看過一些讓他們印象很深的留言和評價。尤其是在加拿大長大,回港後因中文太差而入讀國際學校的 Stephen 就表示是「鬼仔腔」。「這些年來我都嘗試盡量去改,因為我明白如果口音有點不同,聽眾就未必投入到,就好像我聽人唱日文 cover,如果發音不夠純正,很容易會讓人抽離,所以這是我其中一個目標。」對發音的要求之高,連 Sandy 也笑言:「譬如錄音時佢都會執我啲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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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起看海 櫻花之約猶在 烏鴉知大概
不日之約(取材自《翰姆林魔笛手》)

記住歌手這個身份

總結 2021,二人都表示今年的一大深刻回憶是和許廷鏗一起辦的音樂會。「他雖然和我們年紀差不多,但會好像一個大哥哥那樣照顧我們。那場演出我們有一首合唱歌,開會時我提議不如我不彈琴,因為要顧及的東西太多。有天採排後他就傳訊息給我,說看得出來沒有琴在身邊的我緊張許多,然後他說:『放心啦,你是一個女歌手,要記住自己這個身份。』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肯定,也是今年的一個里程碑,我真的離開了那部琴,好好唱了一首歌。」一腳踏出comfort zone,她是 per se Sandy,也是女歌手 Sandy。

Stephen 亦表示,當時自己其實也沒有預想過觀眾反應會如此熱情。「一開始覺得搶飛的應該都是 Alfred 的 fans,但我好記得 encore 的時候,好些人都想聽《不日之約》,讓我很意外。發現我們的觀眾變得熱情好多,他們以前都和我們一樣內斂(笑)。」記得我也看了那埸音樂會的現場直播(沒錯,我是 per 絲),好幾幕都跟著他們一起感動起來。「以前呢,我們的演出很多觀眾都是一個人來看,第一可能因為找不到想一起來的朋友(笑)第二就是有些人比較喜歡自己在耳機裡聽,是一種自我療癒。但現在多了成雙成對來的人,不過一班朋友又未到嘅(笑)。」Sandy 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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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亦分享,拍《純孩兒》MV 的時候,於網上招募了 48 位群演(因為太多人 inbox,經理人逗趣形容為像在看交友 app),當中亦有不少趣事發生。「有一幕導演叫我自由發揮自己郁下,我有點無所適從,而且其他演員其實都是我們的聽眾,我做完第一 take 覺得好尷尬,這時有個人跟我說:『你唔尷尬,尷尬嘅就係人哋。』好 inspired(笑)。」

除此之外,他們亦提到,拍完後才發現裡面有些人是 KOL,而且還有一個 DJ 朋友也來了,是很難忘的一次拍攝。「好開心,去年《不日之約》個 MV 很難才找到 20 多個人,因為我們的導演好鐘意玩啲咁嘅嘢(笑)。」Stephen 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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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無盤古之初 懷疑童謠詩歌
如何能重新相信你安心躲於被窩
懷疑無時間季節 懷疑靈魂骯髒
如何能重新擁抱你假裝不想說謊
我不是我
無門(取材自《藍鬍子》)

不願長大的任性

「我覺得自己有兩個面向,成熟的一面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有,很清楚如何穩陣地走好眼前的道路。但另一方面,我也有一些很任性的地方,不願意長大。」比方說,即使在她的信仰裡有提及到 everything is written,但她仍然希望路是自己走出來的,至少要有這樣的任性。至於 Stephen,雖然一臉認真,但一開口便讓大家禁不住笑。「改變我很多的一件事… 話說我之前生蛇。」在旁的經理人和 Sandy 聞言紛紛笑著和議:「Life Changing。」、「真係好經典。」。

真的是改變了整個人,我本來是個好心急,尤其對自己會特別 chur,好怕死,好怕被人遺忘的人。音樂對我來說,是一個記錄自己,讓人記得我的方式。但可能壓力太大,身體就響起了警號,之後才學會放鬆,明白很多東西是要花時間才能做得好,不是你做得多就是對。」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成長,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往更好的方向,但絕對是心態甚至性格上的大轉變。「Sandy 也會跟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所以我也還在學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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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 之間 終於遇險
奇形怪相妖魔蓋過目前
雙眼沒法可看見
孤獨之塔(取材自《長髮公主》)

人還在,一切都好

「我覺得人生意義這回事是由自己找出來的,意義本身其實並沒有一個很 certain 的意義,每個人都可以不一樣。」當問到,面對心結,我們該如何學會釋懷? Sandy 便坦率地表示:「我是個很放得低的人。就算房子燒掉了,沒所謂啊,咪再嚟過,人喺度就得(編:好極端的例子,但很有型)。」她說,放不下,其實是不放過自己,可能沒有人知道原來你有這個心結,一味在內心糾纏,沒有意思,亦很傷身。「我覺得唯一要捉住的就是,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很有效的,你覺得自己得,就得。」

Stephen 則是相反的情況,「我會記住很多事情和細節,但不是『呢個人曾經撞過我』的那種記仇。」他說有時所謂放下其實是,你的記憶開始模糊,所以才沒那麼執著。他接續舉例,像是做訪問,若是他覺得自己講得不好,或者好像沒怎麼開過口,就會記在心裡很久。「我在 social 的方面好浮動的,有時說的話好容易明,有時講不到想表達的,每次都像是一場 gamble,如果講到就,ye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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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會很想知道,love at first sight 或者和某個人感覺投契,究竟那個 chemistry 是怎麼來的呢?這很有趣,甚麼叫有感覺呢?因為我很喜歡數學,常常覺得背後一定有些 calculation,只是我們還不知道。」對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Sandy 有著這樣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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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隨心去醒醉 歡笑高唱新的讚歌
從前人未必聽過 從前人 全部碎片成就我
想你知道聽我傾訴心的最初
徬徨時 抱我
純孩兒 那管世間拋下我
純孩兒(取材自《長襪皮皮》)

最強後援

作為長年工作夥伴和彼此的另一半,個性和想法都很不一樣的二人,一直都富有默契地互補長短。「有甚麼想不通的事情就和對方講,看看有沒有甚麼 advice。因為我們是很不一樣的人,所以有時我覺得很困擾的事情,他一下子就能告訴我該怎麼做,我就會:『係喎!』,或者能有個人認同一下自己就已經很好。相反,有時他覺得很複雜的東西,我就會說:『幫你搞咗佢』。」Stephen 表示兩人都是比較喜歡自學和上網找解答的人,尤其是個性超怕麻煩到人的 Sandy,只有在真的處理不了的時候才會 ask for help。「但第一下都會先想自己能不能做到,如果做到就不要搞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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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表示,二人都沒有拖延症的問題,但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時間管理方式。Sandy 情願將事情一口氣盡快處理,先完成自己比較不喜歡的部份;Stephen 則喜歡將一切有條理地 schedule 妥當,再按部就班地完成。「譬如 Sandy 有些東西想改,她就會立即去做,但我覺得還有另一個 deadline 要追,會按先後次序處理;又或如果那天放假,我就會先好好休息,我喜歡專心做一件事。」他說,之所以培養出這樣的習慣,其實是因為曾經要同時處理太多事情,結果甚麼也沒有做好,自己亦辛苦,才有了如此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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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美麗飛過去
或者中途一刻給粉碎
重生於 希冀之旅
杜松樹之鳥(取材自《杜松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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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擅長和喜歡獨處的人?

Sandy:是啊。因為太常在一起,我們放假可能會一起待幾個小時,然後各自回去做自已的事。我們也聊過如果將來一起住,也不要整天面對面,要隔開一點(笑)。

Stephen:有些日子我會很想出去外面,有些日子則不想離開家附近,如果外面人太多,感覺整個氛圍和氣場都比較亂,都會影響到休息的效果。

睡不著的時候會做甚麼?

Sandy:基本上我很少失眠,但通常都睡得比較淺,真的睡不著就會起來看書,很快便會睏。

Stephen:平常都容易失眠的,因為總會在睡前想很多東西(Sandy:「我有時會問如果點點點咁點算,佢會話我已經諗晒架喇,以前覺得一定係吹水,現在知道,佢真係諗晒。」),譬如會盡量想好訪問該說甚麼,因為我不太喜歡遇到 unexpected 的情況,其實這是準備的一部份,但不知道爲什麽要選睡覺的時候做。不過前陣子真的太累,趕碟的時候就睡得很好,因為長時間休息不夠。

希望 per se 的音樂能為聽眾帶來甚麼?

Sandy:陪伴。我們都在同一個維度裡生活,那種陪伴就是一起 improve humanity,一起成長。

Stephen:共鳴吧,無論我們用的是甚麼形式。譬如以前的歌很多是來自我們自己的經歷,而這次的童話系列則是講一些每個人都會遇到的情況。接下來有首英文歌叫《the beast》,是講有些人會單憑外表去批判一個人,但其實外表和內在的美與醜無關,我們想繼續寫多點像這樣的議題。希望每首歌都能做到不是聽完就算,而是有些東西可以 take away,我覺得音樂是這樣的一個媒介。一些有意思的訊息,就算幾百年後,時代完全不同,都可以繼續影響別人。


featuring per se
photo by Sam Tso
styling & interview by Jay Chow
make-up by Ka Ho Cheng
hair by Miki Wong
wardrobe CHARLES&KEITH, GINYU, NIKE, PONDER.ER, REDEMPTIVE, SPORTMAX
produced by Ruby Leung

Jay Chow

I’ve never seen a perfect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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