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人都需要具備持續尋找缺點和麻煩的脾氣 ── Lucian Freud
傳奇畫家 Lucian Freud（1922－2011）出生於柏林，祖父為世界著名的精神分析學家 Sigmund Freud，他以獨特筆觸的肖像畫成為 20 世紀具影響力的畫家。
返璞歸真的新寫實主義
當時主流藝術圈認為傳統的寫實繪畫已漸漸失去其藝術價值，其他前衛藝術家也紛紛以現成物作畫去突破舊有的傳統。在這種藝術環境下，反而激起 Freud 以意志力去復興具象繪畫，回歸顏料及畫作本身。他認為傳統的素描有其基本的藝術價值及畫家的寫實能力仍然值得重視。Freud 沒有盲目跟隨寫實主義而是通過對繪畫對象深刻的觀察及以獨有厚重的筆觸細緻地描繪細節以呈現繪畫對象內在真實的一面。
「我想看到真實的顏色，這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畫家如實的觀察 對象如實的顯現
Freud 的作品透過他特有的視角自然觀察下所產生，而非鏡頭攝影技術所能達到的。肖像畫是一種雙向的交流活動。藝術家繪畫對象的同時，藝術家的觀察也會自然地在有意識及無意識之間改變了繪畫對象的某些動作表情和神情。
「必須仔細觀察繪畫的主題，能日以繼夜的做到這點，那麼他、她或者它終將全方位顯露其全貌，否則創作的選擇將不再有意義。」
Freud 尊重每件事物的完全獨立性，拒絕把事物未經觀察後便強制的分門別類歸納於一個概念，他想要的是真實的呈現而非創造一些完美的虛構人物。Freud 對所繪畫對象盡量不帶有任何預設外加的想法，完全忠於物件或對象本身，透過長時間如實觀察便把其本質自然透露在畫作中，而並非以藝術家的自我去控制。
讓起點自然抵達終點
Freud 的作畫方式與其他畫家截然不同，一般肖像畫家會有一些基本的草稿去編排畫的構圖，他則是在畫布的中間設定一個點，再以此基點向四周蔓延開去。這種分別在於 Freud 並沒有刻意設定目的地，根據與對象的互動交流去發展他的行程，中間沒有意圖去計劃路徑要怎麼走，就讓畫面慢慢擴展開去，至於何時結束是一種有機自然生成的漫長過程。
「我認為畫到一半的時候，你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許，如果一個畫家知道了最後結果會是什麼樣子以後，就不願意再繼續畫下去了。」
Freud 習慣用放大鏡作畫，透過對細節的觀察再配以細膩的筆觸描繪肌膚的飽滿感，厚重的顏料蘊含着多種混合的色塊構成，粗糙的質感但近看局部卻充滿極為細緻的變化。這些對事物獨特性的關注及細節的處理意味 Freud 投放大量心力去完成畫作，他願意給予作品無限的時間及長久的耐性。
「當一件事與品質扯上關係時，也許用上一輩子的時間都不嫌多。」
適應每天的不適應
「有一點我從來沒有完全適應過，那就是我的感覺每天都不一樣。雖然我是透過持續不斷地工作來控制它，但我還是覺得每天都是如此的不同，我有時在想我的作品中是否沒有一件是真正成功的。」
當 Freud 在描繪一個對象時，他希望以一個純粹客觀者身份去觀察，同時以最佳狀態作畫。作為一個全職畫家，生活和藝術已緊密地連接在一起，他的情緒以及繪畫對象的變化也會間接影響他的工作狀態。然而矛盾的是，假若沒有了這些不可預計的變化，畫作就只會是重覆性的技術複製。
「不要一直用陳舊或可預見的方式創作。不過，我想如果一個人不是每天都在變化，那麼這個人不可能成為自己理想中的人物 ── 勇於創新的人。」
接受自我掙扎是生活的日常
長時間的創作所需的是花費無限的精力時間去不停更新，過程中不斷在消耗 Freud 的能量。每一幅畫作的過程至少需要幾百小時甚至以年計才能完成，如果單靠創作者最起初的興奮狀態是難以持續下去的，過程中必定要經歷無可避免的絕望階段及自我批評，而能夠突破的唯有就是嚴格的規律自己每天做着這件事情。
「畫家重要的質素，是盡可能嚴格的自我批評。」
要能夠保持穩定持久的創作，精神上需要一種如 Freud 般超越一般人的韌性及耐力，即使面對外在環境及內在的變動性，也能夠將其心力引導到創作的過程之中成為燃料。要發展出一種屬於自己的獨特運作方式，在任何情況下也能夠為自己提供穩定內核以不停輸出創作才是關鍵。
「也許你需要具備那種持續尋找缺點和麻煩的脾氣，它可能會妨礙你獲得你一直在追求的東西，但在創作中膽子一定要盡可能地大。一個人必須要找到不斷嘗試的勇氣。」
最後承認並接受創作原本就是一種自我掙扎，每天在自我矛盾的來回中穩住自己，然後繼續不斷鼓起勇氣再嘗試，能夠堅持下去便是一輩子。
photo credit: wikiart.org, pinterest ,christie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