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相談室：關於相處，世上不存在所謂完美關係
第
三
章
不存在的完美關係
一個人的旅途，比想像中來得平淡許多，沒有歷盡艱辛的崎嶇，也沒有凶險刺激的冒險，我不過是平靜地，漫無目的地走著。經過河川，繞過山脈，總算抵達了座落海岸線北端的某個小城鎮。
長久居於森林深處，讓我幾乎忘卻海浪拍岸的聲音，一下，再一下，彷彿連帶你的苦惱悲傷，都一同沖刷洗去。在這個鮮少有外人到訪的國度，居民都像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裡，自給自足，快樂無恙。眼前走過一對年輕夫婦，手邊牽著牙牙學語的孩子，一家三口洋溢著極盡溫馨的氛圍。我想，假如幸福有形態，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說起上來，我還真的從沒想過要和誰相伴一生，無論是了解別人，還是被人了解，對我來說都是難以想像的事。或許是注意到我那帶點好奇的目光吧，身穿素色長裙的太太主動上前向我打了招呼：
「你是外地人吧？這個季節來說真少見呢。一個人嗎？」
「是的。」
「這個城鎮正在舉辦節慶喔，是個向重要的人傳達愛的日子。」
「是這樣啊，但我想自己還是比較適合獨處吧。」
「親愛的，我認為你只是還沒遇到那個人。」
分別以前，她輕輕拋下一句：「別擔心，一切都來得及。」箇中的意思，當時的我還不大明白，只是那個自始溫柔的微笑，一直在我的腦海裡縈繞不去。
to be continued…
愛情始於感覺，愛與被愛，可以僅是一個瞬間的事。然而，相愛卻不代表能夠相處，在多少帶點盲目的熱戀過後，最終因為無法磨合而選擇分開的情侶比比皆是，不是所有裂縫都修補得了，又或者說，不是所有裂縫我們都願意無條件去修補。世上不存在所謂的完美關係，但是，若然在看過彼此最不堪入目的一面後，卻仍然選擇留下，我們是不是就可以重新相信愛？
Imperfect #愛情相談室 營業中，這一次，讓我們聊聊相處這回事。
－ Sushi & CJ －
交往 9 年半
IM：請講出對方的優缺點。
CJ：她是一個理性的人，沒甚麼脾氣，就算吵架都不會持續太久，總是對我很包容，不會計較。缺點的話… 講了很多年要減肥？不喜歡煮飯？好像真的沒甚麼特別的。
Sushi：他有種善良的天性，會讓我覺得這個人真的很好，而且很溫柔，不是那種會對妳發惡的人。就算他很生氣，也不會用脾氣去攻擊你（但會用其他手段去讓你知道）。他是個很感性的人，所以當他表達得特別理性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有點不高興了。缺點就是，雖然他這個人充滿好奇心，但也很三分鐘熱度。
IM：最長試過多久不見面？不見面的日子如何維持感情熱度？
CJ：其實我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很少見的，一個月見一次都試過。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你不能將對方捉得太緊，她想做甚麼，就讓她去做。有人說太久不見面感情會變淡，就會分手，但這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不管多久見一次，我們都是保持著同樣的感情，很 fresh。
Sushi：我們其實沒有特別去維持，因為一段感情除了熱度，還存在著很多因素在裡面，平淡也有平淡的好。而且不見面的日子通常都是有事要做，這樣的模式也是一種選擇，所以我自己覺得不是甚麼問題，除非是找不到對方，就會很不安。
CJ：有一次她就消失了整晚，我快嚇死了，結果原來只是電話沒電。
IM：曾經分手三次，是甚麼讓你們最終還是決定要在一起？
CJ：我是她第四任男朋友。就是分了三次，然後還是我。第一次分手，是我在喝醉之後發短信跟她講分手的，那時我還不確定她是不是那個能跟我一直走下去的人，收到訊息後她講了一句話，問為甚麼一覺醒來，整個世界便不同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後來在她的堅持下我們一起去了吃飯，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甚麼叫食不知味，吃進去的東西都是苦的。
Sushi：因為我覺得要實體分手，怎可以虛擬分手，要分就跟我當面分。
CJ：後來想來想去，其實我真的很喜歡她的性格，要找一個在一起很開心，很放鬆的另一半是很難得的。
IM：你們怎麼看「check電話」這個行為？
Sushi：這是不要得的行為（笑）。但是呢，有時都會喪失一下理智。其實 check 完都不是好過，那你當然是因為有一些蛛絲馬跡來才會 check 一下電話的嘛，然後我們就把所有事都攤開來講。但接下來的那陣子你是會好像上了癮，偶爾就會想看一下，直到某天突然覺得，不看了好煩啊！之後就沒有再做過了。
IM：意見不合的時候你們會怎樣處理，吵得最烈的一次爭執又是因為甚麼？
Sushi：真的要直接攤出來，你會開始 sense 到他哪些受落哪些不受落，那你就會去調節自己的說話方式。我在剛創業的時候情緒長期都很波動，會不自覺地加諸在他身上，他就要承受很多不必要的情緒。他從來都不會發脾氣的，但有一次他就真的轉身走了。
CJ：那次她在地鐵站發脾氣，我就立即走開了，因為我很不喜歡在公眾場合吵架。後來有一次碰巧在地鐵站見到別人吵架，我就叫她看看，她說哇原來真的好核突，以後都不敢了。不過通常我們就算吵架都不會講些難聽說話，不會攻擊她，不會失蹤。其實她很快就氣消的，就到那時再一起討論問題。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們講過彼此之間不能夠有任何隱瞞。無論有多不高興都要直接講出來，因為當你講第一個大話的時候，接下來就會是無限個大話去掩蓋。
Sushi：我喜歡一件事是可以解決的，要是不去解決，其實它還是會在，那我還是會很不開心。
IM：在一起十年，現階段你們最想要一起achieve的是甚麼？
Sushi：我們有個目標就是在今年搬出來住，好驚，講了出來就要做的了。
－ Tammy & Barry －
由交往到結婚至今 8 年
IM：請講出對方的優缺點。
Barry：她超級有同理心，就算看一齣戲都會很代入。有次她在街邊看到一個婆婆在摺口罩，就回家拿了一整盒送給她，我覺得這是她最大的優點。而且她很細心的去照顧我們的家，處理好所有大小事務，包括家裡要交的任何費用，或是女兒報學校的安排，都是她自己去做的。她能讓我感覺到滿滿的愛，完全不會讓我有機會胡思亂想。唯一的缺點就是，她是沒甚麼耐性的人，可能等車等了 30 秒就會問為甚麼這麼久之類。但其實我不會特別去留意她的缺點是甚麼，因為那會讓你不自覺把那件事無限放大。（Tammy：就是眼不見為淨。）是的沒錯。
Tammy：他的優點是脾氣很好，應該是我目前人生遇過脾氣最好的人，能很從容地去面對一切，但有時好到我會替他不值。而且他這個人並不專制，會聽你講，而且能讓你感受到他有在吸收，這一點對我來說很重要。缺點就是，他好慢（Barry：慢工出細貨。），叫他做事你是要預叫 5 次。
IM：婚後在相處上最大的不同是甚麼？
Barry：其實沒甚麼不同，因為我們交往不久便開始一起住，4 年左右便結婚了，所以很早便知道家裡該怎麼分工。最大的變化大概是我現在會在街上很大聲的叫老婆。
IM：共同生活後，時間往往會被很多日常瑣事占據，你們現在還會不會訂下固定的二人世界時間？
Tammy：其實二人世界真的少了很多，特別是有了女兒之後，太多事要做了，我的大腦幾乎九成都在想關於她的事。但我們還是會留一些時間聊聊天的，可能是在女兒入睡後小酌一杯這樣。
IM：吵架的時候會怎樣處理？
Tammy：我們通常不會演變到吵架，一定會有意見分歧的，但我們通常都在語氣開始變差的時候，其中一個就會閉嘴。可能會有兩、三個小時不說話，調節好自己的心情之後，我就會主動去找他談。最重要就是，你要心平氣和去解決問題。我們一直以來的相處方式就是，真的見好就收，避免一些不應該講的說話，也避免傷害對方的事情發生。
Barry：由交往到現在我們的吵架次數應該不超過 5 次吧。
IM：如何在妥善照顧家庭之餘不失去自己？你是怎樣分配每天的時間？
Tammy：我覺得做媽媽是一定要留點 me time 的，不然就太壓抑了。我也曾經覺得很辛苦，然後就放了自己一天假，出去按摩，做 facial，約朋友喝咖啡… 回到家其實已經覺得充滿力量了，這就是做媽媽的神奇之處，不管多累，壓力有多大，只要能夠稍微充個電，緩衝一下情緒，放鬆一下，就不會太多負能量堆積在心裡，要自己去調節一下。
IM：你們覺得夫妻和睦相處最重要的是甚麼？
Barry：我覺得是溝通，還有忍耐。人沒有完美，你要是每次都將小事化成大事，這個家就不會開心。
Tammy：不要將擁有的東西覺得必然，自己要懂得感恩。還有一點我覺得挺好的是，我們到現在都仍然會跟對方講「謝謝」，讓彼此都能感受到被尊重。
－ Jum & Heco －
交往 5 年
IM：請講出對方的優缺點。
Jum：他會有很多想法，很細心，又很會畫畫，我很仰慕這一點。但他會常常不關燈，還跟我說如果常常一開一關反而很浪費電。
Heco：譬如我們去購物，他總是可以拿很多東西，還有扭瓶蓋甚麼的，力氣很大。他還很會煮飯，也很細心。可能因為相處久了，不會特別察覺甚麼缺點，反而是有些習慣或是觀點和想法會越來越相似。
IM：曾經歷過遠距離，那段日子你們如何維繫感情？有沒有不安氣餒甚至想過放棄？
Heco：那時他在英國，時差不算很多，剛好我畫畫的工作又很多時是在深夜，所以基本上都能配合得到。然後就是有甚麼問題都盡可能當天解決，不會說隔一日才去溝通。
Jum：我們有定下一些規則，就是如果吵架或者有甚麼講不通的，不可以放過夜，無論如何都要講到通為止。也因為遠距離的關係，每次見到面都會更加珍惜。
IM：曾做過最浪漫的一件事是甚麼？
Heco：可能是在他臨近畢業前的幾個月，我就把工作安排好，然後飛了過去陪他，一起渡過那段時間。
Jum：他知道我喜歡紋身，他自己又有很多年的畫畫經驗，就突然間跟另一個朋友去學紋身，就像是為了我而學，叫我不用周圍飛，不用花錢找別人紋，他幫我就好了，讓我覺得挺浪漫的。
IM：你們會怎樣給予對方安全感？
Heco：兩個人在一起，很多時候我覺得像是共同去修行，有很多不同的事情一起去學。我自己覺得一對情侶最重要的是透明度，還有溝通。其實我們很多東西都是共用的，像是電話和銀行密碼之類的，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建立到安全感，但就是很多東西都就不會收收埋埋。
Jum：另一個好處就是因為我們一起工作，又合作了很多年，這些方面都有助提升安全感。我覺得現在安全感好像已經去到最大化了，都不會再要求些甚麼，就真的好像成為一體那樣。
IM：你們會不會覺得香港社會對 LGBTQ 族群的態度只是看似開放，實際上其實還存在許多偏見與誤解？對你們來說，當初出櫃是不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
Jum：我的家人很早就知道的，中學的時候我媽有突然問我是不是「攣」，不開心的情緒一定會有，但我覺得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現在大家的家人都知道和接受，超級支持，也是很幸運的。
Heco：這個問題一來跟社會和文化有很大關係，但至少我們身邊的朋友和大部份家人都是知道並支持的。我覺得正正是因為不同，更讓我們會認真去找尋自我價值。
IM：有沒有想過結婚？婚姻對你們來說有沒有特別的意義？
Heco：對我們自己來說，簽紙就真的是一張紙，反而是長遠兩個人怎樣去相處，是一個學不完的學問。當然我覺得這是每個人的權利來的，如果有一日我們可以在這裡做到這件事，那當然是會很開心。
Jum：結婚對於 LGBTQ 族群來說，可能比較是形式上的事，對我們來說，結婚是關乎彼此的生活，比如說簽紙後會有法律效力，會有甚麼福利，或者醫療情況都會有影響。有沒有考慮過結婚，如果香港有一日是可以合法，那應該就會，或者有機會去其他國家都 ok。
Photo by Sam Tso
Video by Henry Yeung
Interview & text by Jay Chow
Produced by Ruby Leu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