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時候,要選擇難走的路。」:溫柔地推翻世界的力量 ──《問題餐廳》


有時候就連自己也感到納悶,到底為甚麼老是會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選擇走上那條明顯比較難行的路,直至後來看了《問題餐廳》,聽見主角玉子說的那一句:「迷茫的時候,要選擇難走的路。」,我釋懷了,那是七年前的事,至今我仍然在好些分歧點上,繼續做著那些旁人看來不大聰明的決定。

「不甘心的時候,就是在進步,痛苦的時候,就是在成長。」


向來喜歡日劇的節奏,大學時期副修日文,以此為藉口,課餘時間總是一部接著一部,沒日沒夜地追看著。關於編劇坂元裕二,《問題餐廳》是比同樣出自他筆下的《四重奏》更早以前的作品,坂元先生以帶點詼諧的節奏來引出沉重的故事核心,探討在父權社會下的性別歧視問題。這個故事,彷彿能夠賦予人溫柔地推翻世界的力量和勇氣,也讓我不其然想起青峰在多年前所說的:「請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一定要接受,喜歡自己的樣子。如果你想要的並不是長輩所控制你的樣子,不是社會所規定你的樣子,請你一定要勇敢的為自己站出來,溫柔的推翻這個世界。」

「世間並不是遍地繁花,陷入泥潭的人需要有雙拉他們的手,視而不見或低聲議論,只會讓陷入泥潭的人更加形單影隻。所謂復仇,只有憤怒是不夠的,快樂而精彩的生活也是復仇。」

故事的開端,始於主角玉子(真木陽子 飾)的好友五月(菊池亞希子 飾)在公司被霸凌羞辱的事件。二人原本同在餐飲集團 Like Dining Service 工作,在這間性騷擾頻繁,處處是「直男癌」同事的工作環境裡,女性員工的待遇和境況可想而知。某次因為發生了食物中毒事件,公司將所有責任推卸到五月身上,上司更要求她在一眾男主管面前脫光光,以全裸之姿道歉謝罪(七年前的我對於這樣的發展看得一臉黑人問號)。忍無可忍的玉子為了替朋友出氣而鬧上警局,並且憤而辭職。看的時候雖然覺得實在太誇張,但後來想想,其實世間病態就是如此的不無可能又不可理喻。

時間會讓一切都過去的,然而時間帶走的不止傷痛,還有記憶。有時候記憶模糊了,但傷痛還是很清晰。

辭掉工作後,玉子召集了幾位合夥人,決定在集團旗下餐廳 SYMPHONIC 的對面頂樓開設露天餐廳 bistro fou,誓言打倒前公司為好友復仇,故事就這樣熱血地展開了。有趣的是,這六位合夥人都是各自正卡在人生中的某道坎而動彈不得的問題人物,包括看似嬉皮笑臉又遊手好閒但人生經歷最為豐富的前律師烏森(YOU 飾)、以「我是基佬,而且有女裝癖。」來介紹自己的海地(安田顯 飾)、剛離婚的主婦鏡子(臼田麻美 飾)、「懷才不遇」的東大畢業生結實(二階堂富美 飾)、真正身份是敵對集團社長女兒的厭世御宅族千佳(松岡茉優 飾),以及被稱為「做作的心機女」的前 SYMPHONIC 服務生藍里(高畑充希 飾)。

她們都被社會貼上了各式各樣的標籤,這個在外人眼中的魯蛇集團,別說是打敗腐敗的體制,根本就連能不能跨過自己的難關都成問題。然而標籤這種東西,既然被貼得上,那就撕得下。這些問題人物最終都在 bistro fou 找到了自己的安身之處,在各自的崗位上,將個性與專長揮灑得林漓盡致,並且相互扶持與拯救。在這裡沒有誰是怪人,卻也全都是怪人,這是一個憑藉自身力量以及同伴們的溫柔打破社會枷鎖的故事。

「能逃一輩子的話,其實逃避也沒什麼不好。但我們有時卻會被那些過去追上,也許是在明天,又或者是十年後。」

七位主線人物的故事線都相當動人(讓男主角也顯得可有可無的程度),我尤為喜歡海地、烏森、千佳這三個角色。特別是渾身散發女性光輝的海地,顯叔的演繹可謂無懈可擊,尤其弟弟結婚的那集感人至極。在法國學成歸來,善良且能做出一流甜點的他,卻一直未能戰勝世俗對他的不友善目光,幸好還有會為了他站出來說話的弟弟。

「我啊,到最後都沒能和父母挑明我是 gay 的事情。在巴黎的時候得知媽媽去世,穿著裙子回國參加葬禮的時候,親戚們不讓我進去,然後弟弟對他們說:『你們很無趣,正因如此,所以才討厭有趣的哥哥。但我喜歡有趣的人,所以我喜歡哥哥,不會讓你們如意的。』為了弟弟,我想為他做出最棒的婚禮蛋糕。」弟弟大概從小便明白,這樣溫柔得過份的人,要是過得不幸福那就太可惜了。

據說二十歲之前的臉是父母給的,二十歲之後的臉是自己創造的。我認為,不安與惶恐,只不過是為自己的人生帶來繽紛色彩的一點辛香料而已。

而在剛出場時以一頭金色假髮加連帽外套的可疑裝扮登場的千佳,是個會碎碎唸著「我討厭人類。人類好麻煩,地球也好麻煩。」、「去死吧」之類的中二台詞的人。這位天賦異稟的年輕主廚,雖看似冷漠又拒人於千里之外,但其實是個內心溫暖又可愛的女孩,就連網友都紛紛表示「想養一隻千佳」。成長於單親家庭所造就的孤僻與對其父親的痛恨,隨著劇情推進,她的轉變算是主角群中最大的一位,全靠在 bistro fou 相遇的人們,她才總算找回了久違的笑容。後來遇上了年幼的弟弟,她無法為對方做甚麼,只能將自己在 bistro fou 學到的東西分享給他,這也是她作為離家的姊姊所能給予的最大溫柔。加油,總有一天就能再見。

「我不能為你做任何事,所以我把我學到的東西全部教給你。一共有三點:對別人溫柔就能對自己溫柔,去了解別人便可了解自己,愛上別人的笑容,自己也會綻放微笑,要靠自己成就自己。拜拜,等你長大了,我們再見吧。」


photo via 《問題餐廳》

Jay Chow

I’ve never seen a perfect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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